目前分類:石舟齋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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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疏法華經〉

 

〈序曲〉

 

Auguste Rodin不識羊脂玉

如來卻玉成了極樂的剎那

腳趾的痙癴已經雕琢成為永恆

究竟忘記是因為無法想像的高潮

還是因為顏面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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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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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大學

 

 

〈Penny Lane is in my ears and in my eyes〉

老人子夜不寐難免作妖。

最近為文總是落寞無聊,覺得乏味。詩文平淡無趣。雨中寥落月中愁,與老黑狗相伴私語,路人睜大眼忘了禮貌,或許以為瘋子。但是兒子低頭緩步,我以為他是懂的。

當年通往外文系館有一條古樸的林蔭小道,名曰penny lane每一次走上這小徑,就是詩意的時光。有滋味。

常想,到老還在想,只有我才真實生活在這良辰美景。

相信無數台大畢業生其實並沒有真正在台大生活過。只是過客罷了。最後靠一紙「洗學歷」畢業證書謀生求名求利而已。

有一次少年遊「關渡宮」,巧遇乩童起乩。眾生雲集。當「起乩」之際,我如受電擊,幾乎衝出人群與乩童起舞。或許神聖的時空只有一線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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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靜

 

 

〈 避靜 〉

此生盡在避靜。不得不愛避靜,因為這就是宿命。

此生得以「全生保真」,客觀來說,世人皆避著我,我得一無可奈何的寂靜。吉祥。

精於世故,長袖善舞,卻無法隨波逐流。

Retreat,所謂「避靜」,教會教養給我最大的恩典。

永遠記得那一年,十七歲的秋天,在彰化靜山,得一「 靜 」字。

五彩班爛的秋天,十七歲的小修道士有太多心事。想學聖奧思定。到如今想殉教而不得。是為荒謬劇。

Klimt的小樹林迷走的紋路,舖滿紅黃枯葉綿軟的森林小徑,斂去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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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頭

〈神頭鬼腦〉

我倒想學海德格爾隱居森林,避開一眾小肚雞腸的「鄉愚」,沒見過哲學博士與教授啊?遷來此區當天就有鄉下老婦質問:你真的是教授嗎?稀奇⋯⋯

(每日愉悅的時刻,晨曦微露,謅些小品。再去遛遛狗。

其實是祛除鄉居的一些障氣。

社區乃至街區,還有一些低階的爛保全,非常好窺密,急欲知我是不是真的教授,還是綽號教授的黑道。但是關你ㄝ事?

刺傷了一些鄉愚的自尊?這是一生常有。)

碩士班時代,所長兼導師周道濟給我的評語「神頭鬼腦」。

想他真是我的知己,或許他能看見我背後冒出的紅魔鬼。吾家的貓總是看著我頭頂的虛空處,讓我毛毛的。

自問處世恭,執事敬。但羅宗濤卻說我:日本人的恭謹,透著一絲輕蔑。他難道瞧著我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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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尼采

 

〈這一輩子的考語〉

 

強者的災難不來自強者

而是來自最弱者。

因為強者無畏孤獨

弱者往往成群結黨。

造成最大災禍的原因

不是嚴重的恐懼,

而是對於人深刻的厭惡與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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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 幽夢影 〉

「少年人須有老成之識見,老成人須有少年之襟懷。」

少年時覺得自己有一老靈魂,如今垂老,衷懷繚亂仍是青春時的叛逆。

說是叛逆非自誇:大學四年,不僅年年遭教授當堂點名唾罵,甚至還遭國大代表怒斥。研究所畢業後兩度就業,長官總以為為我是「赤匪」。所以既遭天主教會斥逐,又遭國民黨放逐。

在我的自我意識裡,我自是:

穿上鱗甲之後潛隱深淵

草原本來是游龍的海域

厭煩巡弋城池凝固的波紋

伏在地殼不確定的邊緣

隨時乘劈空的驚雷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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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過後的晚霞

【秋風黃葉滿空山】

回望青山應有我,縈纏綠水豈無私。

畫眉人在有無中,幾度朦朧腕底風。

忘情坐看紅雲起,散盡風流是聖人。

大學畢業已四十餘年,偶然回顧大學時代的朋友近影,驚詫莫名。

所有的朋輩皆已面目全非。青春鎏金的記憶已經熔蝕潰爛。

所以這一生從未參加任何同學會。好在我永遠記憶著昔日青春年少,所以人生迴響著永生的美好。

避靜( retreat ),十七歲少年忽然獨自彳亍於靜山之谷,身在清爽寂靜的森林秋晨,只見秋風黃葉滿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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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

〈「聊齋」野譚 〉

今日中元普渡,狗兒夜間不敢走出花園半步。

我卻想起三十餘年未曾搭乘大眾運輸工具。忽然懷念少年時,搭乘長途火車,以及市內公車的往事。

搭乘火車與公車,其實豔遇頻仍。雖然已過處暑,南島依然炎天暑熱。今日幸有長風送白雲,令我想起李白:

⠀⠀⠀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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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學院裡的蠹魚,總是依賴出版商而存活。今日追憶我的聖堂,在晶瑩的白石墳墓中,想起許多出版商。

此生絕大的悲哀,莫過於從未邂逅一位具有慧眼的出版商與會讀書的編輯。

若我是馬克思,喜得恩格斯知遇。前幾日,再等了三十年之後,還是發現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詩句最佳的領悟。

〈白石聖堂〉

今年漸漸度過自己的六十三年,或許?

藉臉書的回顧與谷歌的存文,可以瀏覽我思想的考古風格層。

在惶恐與繚亂的壓縮之下,到處錯雜著聖堂裡繞樑的安魂曲:白石聖堂的冥想。

1975年夏到1976年夏,我負責打理修道院的聖堂。

鑲銅線的水磨石子地板,彩繪玻璃窗,掩映窗欄的芭蕉葉,沈重的木椅與跪凳的暗香,少年們的喧囂逐漸隱逝在芒果樹林立的排球場,我獨自靜坐在聖堂角落,呼吸著新打上地板蠟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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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克明溪山積雪圖

 

〈人生所有的邂逅,都只是久別重逢。〉

張充和有詩曰:「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所以說詩人創建了永續存在的世界,我領悟這就是人生。

涵泳默存就是十分冷淡,火熱濃稠必定會越來越膩味。人生在世與眾生相待,關係不可太實,唯有虛靜以待方能活。萬物不可執實了。

所謂「真實生活」的世界,我們視為具體存在的萬物,其實只是涵泳默存的一次一次的邂逅與遭遇。時間與空間只是我們為這一次一次邂逅與遭遇所預設的框架。存有物就是一個涵泳默存的統整合一。

「涵泳默存」(conprehension),是說人生在世,存在感的廣闊景深。景深不必刻意去感知,或去認知。無須說明或提示,在無言的靜默中,我們其實涵泳其中了。

「涵泳」二詞,「涵」有「浸潤」與「沈潛」的意思。「泳」則意謂「潛行其中」,其實就是潛行水中。潛行水中,人自然是浸潤在水中,個人沈潛於廣大的水域,不必刻意在乎水的存在,廣大的水域自然浸潤著我的存在感。

我不必知覺廣大水域的存在,廣大水域已成就於我的存在感。這就是「默存」。所以「涵泳默存」就是個體的全體存在。

「涵泳默存」的個體每一次邂逅與遭遇,向內統整合一了萬有的遭遇,在此綿延之自身映現了萬有的邂逅。而萬有的邂逅與遭遇同時皆一一映現此一邂逅與遭遇的全體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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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于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于海曲,豈乏明時?」

 

夜半偷偷晃蕩網路書市,因為年幼的妻子經常嘲諷:「你現在還能有幾年能活?家裡這麼多書,這輩子都看不完了,還浪費錢買書。你一輩子看那麼多書,又有甚麼用?根本沒有人重視你。才華蓋世,一無是處。」

 

話說得難聽,其實是心疼我。我固然每每聞言大怒,卻也明白,說的都是大實話,只是傷心人別有懷抱,最親之人總是最能刺中你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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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的臉書

時間向上下四方延伸,空間是變幻的棋局,城市由玉石模樣的浮雲建築,人面在高倍顯微鏡下四散開去。我們找不到測量的原點,因為合理座標莫測一如氣象學。永遠無法對焦的焦慮迫使我們以彎曲的雲紋度量認知的距離,或許稍等一等就能調校正確的誤差值。

最困難的關口在於我們還不是以自己的眼睛測量,一切都依賴光的折射,然後鋪在他人的視網膜上。語言、光線與距離,三者之間應該遵循畢氏定理,但透過三稜鏡之後,有著翻譯如何可能的疑雲。我要停在無邊的邊境上,我要住下來,住在無邊的邊境上, 這裡將是最後的救贖。

我們不喜歡他人背轉身去,太多陰影將會遮蔽我的生命,當我變成完全的陰影,我的生死將只是他人腳邊清晨逐漸在背後縮短的影子,或者黃昏在前面漸漸拉長的黑影。如果說影子是蟬蛻,而影子代表死亡,那麼蟬蛻的影子又是什麼。如果沒有影子,活著又如何界定?

因為有光所以有了生命跡象,但是光餘下的影子加快節奏就變成了歷史,或只是歷史落下的影子,表示刻度與評價。我們來不及認識他人眼瞳的顏色就已死亡,更看不清他們眼底我的落寞與孤絕。

______ 20181022 李霖生於石舟齋
https://medium.com/@papiyas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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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01 Mon 2018 21:58
  • 置頂 眼神

 

 

| 眼神 |

石黑一雄的小說《長日將盡》,多年來都留在我心底。書的封面是作者悄然小立於一片樹林之前,自有一番卓然瀟灑。中文譯名也令我心存好感,常令我想起李賀的詩句:

 

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

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然而,老了,戒酗酒了。不得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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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緩》(Louis-Ferdinand Céline,1894–1961)

          高明逼神惡

檢點舊物,瞥見師長賜予的一幅字,詩曰:「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惡。」

記得當年獲賜之時,直槊淚窩,感激涕零。覺得數十年蹭蹬不遇的辛酸,一朝決堤。

然而我始終心中有所保留。因為,從遊此公門下二十餘年,總是徒然狗尾續貂罷了。所謂台灣一代文宗,既已仙遊,恩仇俱泯。

其實,所謂「高明逼神惡」云云,已隱約告訴我,他對我的嫌惡。此公的長處就在於誰都不得罪。

如果說此公有過,毋乃太過。他只是以漂亮話頭敷衍我,然後將我晾在一邊罷了。起碼他還能看見我的好處,慷慨說出幾句應景的漂亮話兒。

我的人生有一味獨沽。那就是若見秀異之士,總想助成幫襯則個。可惜自身潦倒窮窘,徒呼負負而已。因此也領悟人生本來就是荒謬,命運全然盲目無情。

仙遊者一生運勢暢旺,此輩長者蚓蛇遊霧,遂得呼風喚雨,其實全無德言足以傳世。臨終難逃一死,此生俯仰愧負皇天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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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ussell Tomlin

                                                                                 “Twin Lilies on an Oregon Lake” 

                                                                    https://goo.gl/2BPZAJ

 

                                             

才情的喜劇

 

喜劇comedy,據說由荒謬感產生的,腦子一片「空白coma」所定義。

人生在世,其悲劇性的命運,絕不容情。所以生人不免有情,此事不關風與月。有情眾生是無數醜惡中,唯一的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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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 Mantegna, Cristo Morto, 1475–1478 circa, Pinacoteca di Brera, Milano

 

清明未扫之墓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楼下的小园有一面装饰的女墙,灰白的墙与铁黑的瓦。午夜过后,春雨飒飒。沁透星光的雨丝呼吸悠长且冰凉,剎时重新编织了所有雨夜的记忆。「仍然好好活着…」生命的踅音回荡于脑际迷宫繁复的街道。

仍然活着的感触悄悄浮现于时光阻滞与回旋的堤坝。Michel Foucault说:在西方人眼中,中国文化怔忡于苍天之下,有着一张永恒的脸谱:一种堤坝文明(une civilization de digues et de barrages)。

修道院规定睡姿以砥砺身心。于是养成僵卧的习性。年纪老大,每于觉后苦于浑身酸痛。始终是半生僵卧所致。年少时,同学影得我午睡样态。其后,反复观玩我在梦中的影像,不得不同意大家的观后感:好像死了一样。睡眠于我,一直像是死后残留的影像记忆。

雨声渐渐喧嚣,黝黑的街道有时传来车轮嘶灭的余音。我的一生尽在幽冥辗转之间,漠然垂死矣。回顾一室环伺的琳琅图书,正在进行我悼念青春的殇祭。仍然怀抱阅读的兴味,是比沁凉夜雨的呼吸更真切的存在感。

《易传》曰:「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蜷曲在这失忆之岛,自我认知错杂迷乱的逃城,我只能够将数十年传经志道的悲愿,回向给溟溟漠漠的人海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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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太远了。

对于我来说「天国?太远了。」又或许,对于人类而言,「李霖生?太远了。」

回想这大半生,一切人都太远了。老黄历批八字说的是「六亲骨肉如冰炭」。这句话我也玩味了大半辈子。

总是身体正亲热纠缠,一双冷漠的眼睛却在凌空俯瞰。如果以幼稚的科学术语描述深邃的心灵现象,或许是「人格分裂」「思觉失调症」?或者只是简单的社交恐惧症。

偶而难免质疑,为什么人们终究会离我离得远远的?或,我始终无法亲近人类?

有一个终身不忘的美好回忆:许多年前,一个无聊的上午,偶然在河滨公园坐下,一只哈斯奇从百公尺外飞奔而来。

狗儿的眼睛碧焰荧荧。伸出鲜红的舌头,急促喘着气,一鼻子钻进我怀里。银毛鬃鬃的一颗大狗头,婉转依偎着我。神秘主义的氛围竟然在光天化日的公园一角,酝酿开来。但是那一刻,却没有任何分裂,更无所谓失调。

自少年时就憧憬优游于Università di Bologna庙堂廊庑之间,每日沉浸在学術的氛围里。这一生我就那里也不去,镇日待在图书馆与研究室里。或许有一天,垂垂老矣,可以悄然依着廊柱,在午后温煦的阳光里死去。但是,这白发归梦终究只是石舟斋无缘的江湖。

我的学生群里,有相当多以中小学教师为业者。每当寒暑假,这些学生往往蜂涌出国旅游。开春之后,人们相遇的问候语也多是「过年去哪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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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舟斋」斋名缘起

今夜观玩木村拓哉主演的《宫本武藏》,方觉「石舟斋」之名疑袭取自「柳生石舟斋宗严」。这是一班俗人的见地,却也可以藉此聊述石舟斋主人无聊心志。

欧阳修〈画舫斋记〉形容其斋:「予至滑之三月,即其署东偏之室,治为燕私之居,而名曰画舫斋。斋广一室,其深七室,以户相通,凡入予室者,如入乎舟中。其温室之奥,则穴其上以为明;其虚室之疏以达,则栏槛其两旁以为坐立之倚。凡偃休于吾斋者,又如偃休乎舟中。山石崷崒,佳花美木之植列于两檐之外,又似泛乎中流,而左山右林之相映皆可爱者。故因以舟名焉。」

斋名其实来自欧阳永叔的〈画舫斋〉。命之曰「石舟」除了写实,还有一番自嘲。陆上行舟,且是石舟。摆明了哪里也去不了。这是我人生的处境,更是心境的写照。

无常生涯,倏然已过泰半。自幼怀抱经世济民之志,砥砺心骨,好学深思,虽穷窘孤寒,未敢稍懈。然而虽有豪情壮志「直挂云帆济沧海」,浩瀚星河映耀之下,一生始终未有未有寸进。半生研《易》,自诩两千年之下第一人,如今不过是冥淼沧海之一沤。

欧阳永叔所谓:「《周易》之象,至于履险蹈难,必曰涉川。盖舟之为物,所以济险难而非安居之用也。今予治斋于署,以为燕安,而反以舟名之,岂不戾哉?」

「然予闻古之人有逃世远去江湖之上,终身而不肯返者,其必有所乐也。」

闻其言而内自反,想欧阳永叔所处时代,上有庙堂,下有黎民,士大夫虽漂泊,却非无所依。石舟行乐,居易俟命以待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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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堂教父

这一生询问过许多人:你的志愿是甚么?

没料到竟然许多人的回应只是一片茫然。

或许有些人还在寻找人生的方向,又或许有些人已经放弃寻找有方向的人生。

所以我有时不免猜想,像我这样稚龄即坚定地要成为「圣堂教父」,应该是一种余食赘行,甚至是一种偏执狂。不过判定一个不足十岁的儿童罹患偏执狂,似乎太严重了。

Umberto Eco说藏书之乐,在于建筑一座专属于自己的图书馆。一座图书馆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具有甚么意义?

德润身,富润屋。看看现代富豪们的居屋,只能说现代人活得粗鄙。

现代人买屋讲究装潢。装潢一定要找设计师。以上都还算正确的命题。

但是为什么许多豪宅充斥贴皮层板拼装出来的俗丽浮华?却不见一件映比主人人生涵养与境界的「傢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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