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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籤 ⠀⠀⠀

籤文：汝往無攸利，花開又及秋，嚴霜物薦至，退步不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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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樣的事情竟然如此凶險？如果往前行去，絕對沒有長遠的利益。簡直是錯誤的人，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方。

如果我說這就是人生，你會做何感想？尼采說：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不要出生。次一等的幸福就是早早死去。

《莊子‧齊物論》說明了人生是不斷的磨損與變形，這就最大的戕害，人生的意義在於面對死亡，生涯就是持續的戕害：

⠀⠀⠀一受其成形，不忘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人謂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

「忘」乃「化」之訛變。生滅成毀，萬物自然變化。卻有人堅持以自我意識為核心，不肯隨順自然物化之道，於是生命僵硬成形，於是與萬物以刀兵相戰，生命變成無止境的磨損與消耗。

其實，這就是資本主義喪失人性之後，一意孤行，迷信科技，妄圖身體永恆不朽的最佳寫照。

凡人各以所偏執，奴役其身體形骸，以至於身心疲困。茫然迷失於競逐幻影的無聊人生，不知此身最終必將死亡的歸鄉。

凡人慾念遷流不歇，萬物生滅老死不息，少壯之形逐物銷亡，形骸隨歲月流逝而衰老，心識卻因頑固執著日日昏聵。形神俱變，誰能稍稍停歇。人類必死如槁木死灰，世間最大的悲哀，莫此為甚。

面對死亡的，迴路已經封閉，沒留出口。無法化解的憂傷，無法轉移的視線。從身體的結界，直接地、整體地體驗到死亡徹底的自然，死亡不能「自我欣賞」，不能自我反省，不能內心化。死亡只是了無生氣的場所。如果排除了死亡一切淨化與陶冶性情（catharsis）的作用，時間被掐住脖子，生命是無法瞭解的孤絕。

人倒退著走進死亡的時間：眼前的一切只是我們的遺忘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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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 李霖生《諸葛神算： 知命・玩命》2019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