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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時間,休葺空間理念,修飾空間印象,足以擴充言詮時間,閱讀時間,以及故事時間的關係,[1]此即再生之餘裕。敘事節奏明快乃敘事學之常軌。敘事學固然以明快為常軌,卻不意謂喪失悠然自得之敘事規範。敘事明快說明任何文本都是懶惰的機器,需要讀者自己動起來。任何敘事作品都必然且致命的快轉,因為建構一個由無數事物組成的世界,你無法縷述此世界中的一切事物。[2]所以你並非複製世界,而是在虛構與閱讀中,以你的形象創生了你的宇宙。
生命流逝如梧桐葉在風中欷噓搖落,那網脈飄沒的身影預言了此生不幸的地圖。極目凝視,洞穿千年寂寥的時光隧道,眼角的淚流未曾乾涸。時光的川流迴環成生命公轉的軌道。上古的海藻化為樑柱上海洋記憶的追思。過去戀情的刻痕淡出,現在只是未來已經發生的一切,模糊成為泛黃的春秋。淹沒於歲月裡,宮闕只存在於泛白的傳說裡。傳奇低語著真實生命的猜想。
交響樂的全體性凌駕一切細節與觀念。細節沉入交響樂全體之中,交響樂全體同時具體實現了細節,證實了細節的正當性。
音樂意象分析到最後只是純粹的聲音,記號純粹以至於不承載任何意義,純粹只是一隻空載時光,透明的孤舟。於是形成了意義的危機,或者說喪失意義的危機,音樂是危機消化了危機的歷程與全體。
音樂的本質僅僅是一個上揚的聲音,一套沒有前提的邏輯,無所謂起點的創世紀。動機只是驅動的原則性起點,導入純粹的流轉。聲音的千山萬壑排盪山風海雨,趨赴死者訣別的饗宴。沙漠迴舞不息的熱帶氣旋,盡落入四週壁立峰巒永恆的凝望之中。一彎冷月下,霜雪琳瑯作靈魂的悲歌。史詩步武的年輪,超升於歷史金戈鐵馬的斷簡殘編之上。
一個音符既是最具象的,又是最抽象的。只有一隻單純的音符無法承載任何意義,但是我們鑑賞一首交響樂,卻必須以無數的細節為基礎。我們為了鑑賞一首繁華的交響樂而迫近每一個純白的音符,卻是通過意義的危機去消化意義的危機。
翡翠的花輪輾轉交響於空寂的山谷裡,白玉的宮殿巍峨矗立在飄渺的廢墟上。殿前荒蕪猶見水鶴巢於衫松,嚴冬酷暑偶有村翁倏然來往。水鶴無名卻是這翠華想像空山裡,時光悠悠宇宙的中心。村老如幻依舊玉殿虛無野寺中,華茂春松與榮耀秋菊。
音樂的意義不是音符時間向度的延續序列所構成,而是萬花筒中,各花各自紛紛的開落於瞬間盡入我眼時的頓悟。言詞僅僅愰動於時光裡,音樂也僅流動於時光裡。言詞在沉重的負擔下,在模糊的緊張,失足,滑行,毀滅,衰亡之下,伸直,蜷曲,甚至破碎。言詞既不停駐於空間,也不肯靜靜挺立著。曠野裡的言詞受到情緒猛烈的攻擊,受到葬禮舞踊哭泣的陰影攻擊,抑鬱譫妄哅哅哀鳴的攻擊。但是唯有方生始得方死,言詞在言語後潛入沉默。言詞與音樂唯有藉著形相始得卓然自立,如一隻青花磁膽瓶一樣在它的卓然自立中永遠遷流。[3]修詞的語言不是命名既存的(preexisted)客觀對象與情境,而是我們透過語言符號將意義的體系賦予世界。這種思索是從事後開始的,就是說,是從發展過程的完成的結果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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