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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籤

籤文：心戚戚，口啾啾，一番思慮一番憂，說了休時又不休。

此籤的易經密碼「修辭立其誠」。神佛最忌俗人言語無誠，言不及義，好行小惠。凡夫俗子以為神明可以賄賂，一旦遭天神點破，即惱羞成怒，詬厲神祇。

生命原理在於「致虛守靜」，因為「道隱無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自始即預設了能指（signifiant）無法完整指涉所指（sigsifié）。然而言語又預設了未被說出的言語，真理其實在言語之外靜默不語。

《莊子》以心齋之道，令我們隔絕喧囂，進入永恆的寂靜。在此永恆的寂靜之中，意義的交響曲始砉然響起。

身體內的三度空間既屬虛擬，我們著眼的地方就不是空間中的視覺意象。「氣」的隱喻如「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於耳，心止於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

以虛無界定「氣」的本義，即由視覺意象轉入聽覺意象。但是《莊子》又不願我們固執於感性的認知，反而忽略了生命的真諦，所以又強調「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

傾聽身體內，隱身黑暗世界的真相，將讀者的思維導向超越視覺意象的世界。我們可以說《莊子》的認知理論是以「意向性（intentionality）」為前提，從聽之以耳開始，一層一層否定辯證而去。然而到底什麼是「聽之以氣」？

傾聽身體內黑暗世界的真相，但不是以聽覺，正所謂「可道」與「常道」將分而未分之際。「徇耳目內通而外於心知」隱喻「致虛守靜」，而「致虛守靜」的目的則是「歸根復命」。

「致虛守靜」其實就是「觀復」，此超越性的凝視，是《莊子》所謂的：「以神遇不以目視。」是一種形上學的隱喻：「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而氣的隱喻，顯然聽覺藝術勝過視覺藝術，以時間藝術的音樂美學構成其隱喻的系統。

______ 李霖生《諸葛神算： 知命・玩命》 2019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