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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继承的危机

从考古遗迹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出其中权力与宗教的关系,

掌权者所居同时是祖先神主所祀之地。因此我们应该从这结合血族、权力与宗教的地方,

开始我们对礼义的探讨。这就是封建中的宗法体制。

「宗」的甲骨金文作「屋下人人示」,本义为藏神主的居室。 宗也就是庙,

凡祭祀可追及始祖的称「大宗」,相对于大宗祖庙的称「小宗」,

只祭于寝的士庶人则无宗。每一祭祀,除主祭的族长外,还有族人与祭。

可以与祭者称同宗,这套分别宗族成员的方法即「宗法」。

原来有土有权,人们称之为君子的统治者,

在宗法的价值标准下,他们算是有德有位。

当殖民扩张停止,原本凭着血族身分可以分享政权的贵族子孙,

仍然是血统上的贵冑,却丧失了分享权位可能。

贵族子弟在教育资源稀有的时代,比平民较可能有贤能之德,

因此当贵介子弟不再分得到权位,就造成了德位不一致的情形。

德与位皆为生存秩序的准则,欲明易传所谓之吉凶,

必须先说明生存权力的正当性基础。

《春秋左氏传》纪录着春秋时代权力递嬗的轨迹。


 

 

隐公元年

「隐公元年」左氏传论述一个国君权力危机:郑武公娶申國的女人「武姜」,

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寤生」与「段」。

母亲虽然对两个儿子情感不同,偏爱晚生的段,而讨厌长子寤生,

但是却无法改变权位继承的次序。

由此可知,当时邦国,仍然尽量遵照出生的顺序(伦理),

来决定权力继承的秩序。但是继承权权力的来源,似乎有些混淆。

权力继承的法则借着父母的形象,赋予子嗣。

因此作为权力传承媒介的父母似乎因为监管这权力,

所以分享了权力属谁的决定权。

因为在这一层次产生意识的模糊,「武姜」想影响武公,

将权位传给共叔段。当这个企图失败之后,

她还是试着让所爱的儿子获得实质的权力。

城邑是权力的枢纽,所以武姜希望郑庄公将「制」城封给段。

庄公很明确地说「制,岩邑也。虢叔死之。」

从古代建都原则「向山左右,经水若泽」来看,

应该是一座十分足以巩固权力的城邑,因此易于诱发城主的叛乱的欲望。

庄公忧虑一旦「段」被封于制邑,会因背叛国君而生战乱,

所以拒绝了母亲的请求。如此说明了城邑的关键地位,

以及权力继承的伦理原则与实际。

共叔段的不臣之心,就由他筑城的规模显示出来。

所以庄公的臣子会以共叔段建都的规制,警告庄公。

庄公固然明知共叔段的野心,

但是却只能以「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心态,无所作为。

父母中介了权力的继承,因此也获得权威,

使得庄公不愿忤逆母亲的意志,但是也造成了郑国的分裂危机。

庄公不愿背负不孝不友的罪名,

所以宁可等叛乱的征候扩大到分裂的危机一触即发,他才征逆讨叛。

《左传》因为庄公纵容共叔段的坐大,

不能适时告诫亲弟弟的不义,以致共叔终因自己的罪行而丧亡,

「讥其失教」。但是,《左传》又肯定庄公原谅其母的孝行。

孝友作为评价当权者的标准,可见权力继承中伦理的因素。

然而究其根本,仍不脱天命的统绪。

《春秋左氏传》引《诗经‧大雅,既醉》:「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这句诗所祝福的「君子万年」,重点在于祈求天佑族姓的存续繁衍。

天命既然是周初以来的权力的根据,向天祈求孝子,

目的在族姓的成长,以及权力的继承。

 

 

________ 李霖生 醫學哲学:《身体野生思考》下卷 权力继承的危机之隐公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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