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弟唯有我身材走樣,所以犯罪非關遺傳,而是生命的覺醒。哲學家說生命是存有,天地萬有即一切存有物,「有」之古文字形似手持一塊肉,這手勢有點招搖。於是我以一百公斤的身體實現著我的存有。
「身體」是一個四維的思考對象,所謂思考的四維即:顯象、隱喻、死亡、眚視。「顯象」指謂身體形象,「隱喻」即視身體為生命之隱喻也,而作為思想對象的身體是 以「死亡」的姿態為推理的原點,眚視則是復活的起點,因此也含有默存之義。
顯象意即呈現於視域,湧現於視覺想像世界可見之形象。所以我們並不議論宇宙萬物的實相。顯象乃相對於「默存」,「存」並非儲蓄之意,實「存恤」之存也。
眚視源自《周書.康誥》之「眚」,眚有反躬自省之義,能反省者即使犯了大罪也不可殺,不能反省者即使犯了小罪也不可不殺。眚視連於權力,甚至攸關生死。《周書.康誥》曰:「恫瘝乃身,敬哉!」Wittgenstein說你永遠無法將自身的疼痛說與人知。「敬」字原是象睜 大雙眼的狗形,據說狗可以嗅出你的恐懼,然後決定牠是否咬你。
生命的意義湧現於時間的地平線,時間的理念實現於時間的度量,時間的度量則依於多元的計時器,計時器多元的表現則源自計時器材質之歧異。死亡則是以身體為計時器,以身體自主運動的終結為死亡的隱喻。
我們對身體的眚視不過是寄託於身體形象上的隱喻,其實此一身體形象遠非魚躍鳶飛之生命,而是截取尸居餘氣造作之刻板印象也。因此身體是以「死亡」的姿態為推理的原點,而眚視則是復活的起點。
如今減肥已成宗教,善男信女難數,流脂河已渡人無算。孟子曰心廣體胖,我便安之若素。莊子有大隱小隱之說,我便隱於胖。或有人疑我放縱,遂至於邋遢。其實人胖起來,不知為何就全樣貌相似。行於鬧市,常心馳物外,這一分清靜實得自胖的走樣,縱使相逢應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