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eronymus Bosch的油画Narrenschiff (Het narrenschip)

 

​Michel Foucault的Naissance de la Clinique序言里,开宗明义,说这一部书里,

包含了空间,语言与死亡的问题。

这些问题又都是探索凝视的问题( il est question du regard )。

Hieronymus Bosch生活在中世纪灰蓝的天空下。

即使是天际悠远的梦境之外,光,也总是幽静无语。

一艘漂流的船,因为太过喧嚣的细节,

任意搁浅在水静鹅飞的黯然流光里。这里距离神的国度,似近而实远。

为了隐藏丰茂的草原,我们在草原中开一条通往异域的丝路。

光域总是圈住有限的繁华,让黑暗淹没无边的声浪。

所谓是非,只是彼此搜寻他人眼中自身的倒影。

我们在彼此的眼波中诞生,生死交迭只在瞬息之间。

如果没有我的凝视一切他物并不存在。

如果没有阴影的沟壑,就没有光的轨道。

光与影共生的世界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的世界。

在光与影的核心,光与影共舞的残余,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不息的回旋魔舞。

光与影回旋狐步的边缘之外是无限的光芒,彻底的光明,没有阴影的光域。

我们布置黑暗,为了勾勒无形的光明。

我们由光的深井里汲取智慧,谁知所有的知识都背负着黑暗,

唯有阴影可以说明知识的价值。于是我们将光注入黑暗的深渊,

希望增加智慧,但是光愈强,阴影愈深沉。

原来智慧不是绝对的强光,而是若隐若现却永不熄灭的暧暧暗涵光。

我们在阴影的残像里寻找光的痕迹,而智能不在我们的视线里,

在无边的黑夜里,而黑夜是沉默的。

然而名字就是阴影,语言就是刻度。

语言是黑暗海洋的噪音,是粼粼的波光,未说出的言语比说出来多太多。

或许光不是世界的创造者,沉默的黑海洋才是。

尽管我们不停注入川流的光,缄默的海洋还是渊深的黑暗。

视域之外的黑暗世界使我们畏缩,未知的将来压缩我们的生活,

光照不到的宇宙是自我意识的根源,是我们的原罪,也是我们的救赎。

原本以为活着就是活在光里,活在他人的眼光里。

因为我们看不见光源,所以人生的目的在于寻觅归乡之途,结束光阴之间的漂泊。

然而负阴抱阳的逆旅终究还是一条不归路。

唯有光与景不再流转,绝对的光明也是绝对的黑暗,如是生死只是光景变幻。

有人的梦境只有声音,有的梦境只有黯淡蒙眬的阴影,

大多数的梦境充斥形影的流变,检证真实的仪器其实不可信赖,

梦觉之间未必等于真假之判,梦中的生或许是一种死亡,

是许多其他死者的梦呓,是黑夜里黯淡的启蒙。

当光影流转的速度改变,我们再也无法追蹑迷失的节奏,

失速的快乐转为无声的啜泣,我们对于他人眼光的畏惧甚至超过对死亡的焦虑,

这是漂泊于表象之海上最深的悲哀。

 

 

_______李霖生:中醫哲學隨筆2016.05.11 22:05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中醫哲學隨筆 李霖生
    全站熱搜

    李霖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