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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考信之《易经》《诗经》与《书经》典籍,「天」之涵意主要概括为三大类如下,这也就是周文的本义。

回顾上古天帝信仰中「天」之诸义,概言之如下:考察上古天帝信仰乃以人生之临界情境(critical conditions)为基点,探讨古圣先贤如何透过终极关怀(ultimate concerns)以超度人生穷绝之境。

所谓人生之临界情境乃借用物理学之名相如临界温度者,盖因临界温度乃存有物变形(transfiguration)之界线也。

(一)、作生与监命之天

「作生」与「监命」虽为复词,但组合此复词之两单词,及此复词之词义皆出自原典。

例如「生」民之天见于《诗经‧大雅,荡》:「……天生烝民,其命匪谌。……」烝者,众也。言众民之生,乃受天所命,天命是人生之根本,说明生民之生存根源。「天生烝民」提示人类生命之完美性,其完美性来自「天」。此即神话之一大特质。

能「作」之天,见于《诗经‧周颂,天作》:「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言上天作此高山,山乃岐山, 周民所居。

天生众民,且作高山供人安居。「高山」仅其一端而已,表现天为人创作了基本之生活根据地。天也是人生可能性之供给者,此亦为神话性质之一端也。

上天既生众民,又作众生所依存之场所。由于天对人之「作生」,显示天之主体性,由此衍生为天对人之主宰性。

天对人之主宰性首要表现为「监命」,如《诗经‧大雅,烝民》:「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天监有周,昭假于下。……」

又如《诗经‧大雅,大明》:「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天在作生万物群生之后,继而监护其生命也。

「天监下民」乃将天拟人化后,赋予其位格性(personality),而位格须以身体意象(body-image)承载之,遂令监视之行动具体化。

此中蕴涵观照生命意义之透视法(perspectives), 如《尚书‧康诰》所云:「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统治者之责任在于承天命,监视民情,进而养民安民。

又如《诗经‧大雅,桑柔》所云:「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将者,养也。 上天监督生民,生民却只能互见,由视线之取向可知权力之位阶,同时也说明天地万物存有的价值与正当性。

上天乃监督与主宰生民者,「监命」之具体内涵为导民与罪民。

如《诗经‧大雅,文王》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天威莫测,天命难知,故生民须观看文王仪型,遵循其典范以生,此即生命之通观(perspectives)也。天监下民是为了确保生命的价值,但是人类也必须时时反省自身的存有。

(二)导民与罪民之天

自天观之,监视在于判断善恶,进而决定了生民之命运。

以《尚书‧吕刑》为例:「上帝监民罔有馨香德,……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作刑于民之中…」判断人民行为善恶之标准,客观化为「刑」。

「刑」是「典型」之型的本字,被借去作「刑罚」之刑,所以加一个土为部首,保住「典型」的本义。

「刑」虽以消极禁制表现了完美化之生命典范,其实积极揭露了生命之可能性。亦即以教育启发生命之再生能力。

故《诗经‧大雅,板》:「天之牖民,如埙如箎,如璋如圭,如取如携,……」牖者,转喻「通道」,隐喻「开导」之义。

埙者,土制乐器,箎者,竹制乐器,言其如奏乐之和声。

璋为半圭,可与圭相合。圭者,为上圆下方之端玉。

上天启导人民,如音乐韵律之谐和。「导民」之义,落实了天之「监命」。

上天除了温和启导人民,也施严酷之手段,降丧降罪于民。

《诗经‧大雅,召旻》云:「旻天疾威,天笃降丧。……天降罪罟,蟊贼内讧。……」

对于君王,上天降罪降罚于王朝,见于王朝之存亡绝续。

如《尚书‧康诰》所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

统治者欲确保天命永在,必须负起罪罚与启导人民之责任,故曰「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尚书‧康诰)。

以上略例上古「天命」的主要意义,孟子所谓:「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显然比古代天帝信仰更为抽象,但是在思路上,与天的「作生与监命」「罪民与导民」有同构型。

______李霖生 醫學哲学:《身体野生思考》下卷 周宗教:天命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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