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君堯舜

 

(圖:幽光疏影)

治世能臣嗤畫虎,平生絕技解屠龍。

仙家樓閣空中隱,故國煙塵劫後濃。

這是愛撒嬌的美麗妻子在我的臉書上添上的詩句。

詩是蕭公權先生的詩。

蕭公權先生的鉅作《中國政治思想史》, 少年時, 常在案頭,熟讀於胸。

兵役在身之年,遊藝西濱之際。每於風簷展讀經史,自信來日必能「致君堯舜」。

四夷雲集龍鬥野,蒼黃少年時,在寂無一人的軍營,高挑的黑瓦屋簷下,展讀經史。

近在呎尺的海風,呼嘯盈耳。彼時「身無半畝,胸懷天下。」總是志氣昂揚。

從來不與人談論心中救國救民的悲願,因為相信少壯豈能無志士?既是共命慧,又何必多言。

須歷五十年,方知這一切只是獨自一人,懷抱深處的幽光疏影。

「治世能臣嗤畫虎,平生絕技解屠龍。」縱然身負絕藝,如今也只落得驕其妻子而已。

行將老去,仍然不與人談論心中救國救民的悲願。

楊柳依依,雨雪霏霏,厭浥行露,早已令衰老的行腳,舉步維艱。若再遇人談心事,徒然貽人笑柄。

救國救民的童夢,就讓它留在幽邈遙遠,惘然追憶的隱逝會歸點吧。

「將軍百戰身名裂。

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

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

正壯士、悲歌未徹。

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

誰共我,醉明月。」

致君堯舜,致君堯舜。

初老之年,猶想一嘗「將軍百戰身名裂」的況味。難道終究他生未卜,此生休?

未得一戰,寂寞老去,夜半聽龍吟,妄想一日飛去…

____ 2016.12.26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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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霖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