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映真與《人間》雜誌社全體同仁。圖片來源: 《人間》雜誌39期 / 黃淇攝

雨雪霏霏:再悼映真先生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先生既崩殂,群小討伐立至。臺灣文學批評的水準何在?
全都是一些缺乏理性前提的空包彈,實際上只是打嘴炮的政治正確討伐文章。

 

映真先生自敘獄中歲月,云每於除夕之夜,牢底總有一矮胖身影徘徊終夜。
映真先生遂詢之獄卒:「彼何人也?」獄卒答曰:蔣經國。


映真先生暗忖:這個權勢熏天的人,每年除夕不回家,卻在黑牢底沈思什麼呢?

當時這篇文章深深打動了我左傾的心靈。在課堂上轉述映真先生的文章,甚至淚下。

盲目無主的台獨人士批判映真先生之餘,讚譽先生人品文采的文章也不少。
往往某名人藉此名目,宏文一出,儕輩交口讚譽,人人沾沾自喜。


嬌妻每每當此彼輩相濡以沫的盛況,頗不值所謂「絕世美文」。
我一貫報以哈哈大笑。然後,聊以數語開解她


余英時二十五歲,就以文章名滿香江。五十歲的時候,到台大歷史系座談,
有一位少年頻頻以《民主革命論》等書相詢。余先生屢問不答。
直到最後,淡淡的說:「那是少作,不必再提。」


國民黨前文工會主任周應龍,雖然權傾一時,但風度翩翩,待人謙和。猝逝於春秋鼎盛之際。

有一回,在課堂上,聽周公的論文指導教授轉述身後軼聞。
說到,周應龍一旦大權在握,立刻運用自己的影響力,銷毀自己的學位論文。
有人或許嘲笑他自毀少作的幕後原因。但是我卻很欽佩他,行己有恥,深具自知之明。

 

試想那些當世名家與名嘴,能風光幾時呢?


再過二三十年,訪舊半為鬼,而他還活著,
獨對昔日儕輩交口讚譽的所謂佳作,誰來撫平他心中疙瘩?


他勢必要懷抱著越來越巨大的疙瘩孤獨死去。

雖然說,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
但是,臨死回顧一生的所言所行,能夠含笑瞑目,實在是人生最佳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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